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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红笺泪】
一
梅花坞。月已初升，风在絮语，绢细的梅花瓣儿轻轻的凋零，飘下的梅花瓣并未完全枯萎，有些仍还带着充足的水分，整朵整朵的坠落，每次落下的数目各有不同，轻重有别，都会产生不一样的声音，嗦嗦沙沙，这花落的声音如红笺记忆深处的低吟浅唱。
六年，整整六年，红笺只为一个人而活。只要他安好，她便是幸福的。只要是他所要求的，红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，无论多大的艰险，多重的伤，只要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，那些出生入死的伤与痛都会消散在他俯声耳畔的喃喃轻语中。没有皇位，她帮他夺取，有了皇位，他的怀抱许久许久才给红笺歇息片刻。
看着风中飘然而下的梅花和清冷的一弯牙月，红笺哭了，端起石桌上的一壶黄藤酒意欲一饮而尽。“笺儿，羽陪你一起喝”。红笺恍然看去，赵鸿羽一如他们相识的最初，一袭黄衫踏着月色披着落花，带着微笑和不可抗拒的儒雅，深情地缓步而行。
“你怎么来啦？这个时候你所呆的地儿怎么会是这里？”红笺微微仰了下头吸吸鼻子，不让眼泪滚出来。
“想你”。赵鸿羽直视着红笺道。
红笺，轻哼了一声，牵牵唇角，一埋首，眼泪刷刷地一颗颗掉了下来，咽噎着说：“多好听的话啊，我红笺应该是很幸福很快乐的对吗？可是你告诉我，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幸福呢？”转身端起酒壶仰头大吞几口，淡淡的月光照着红笺消瘦清丽的脸庞，照见她眼角流淌的泪水，晶莹剔透，清凉寂静。
“笺，我爱你就是因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，你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不是吗？你知道你在我心有多重要，我也知道，我在你心我有多重要，我们见一次面不容易，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吗？笺，相信我，总有一天我们会完完全全的拥有彼此。”赵鸿羽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地抱住红笺，又紧紧地把红笺往自己怀中揉了揉，然后用他那双强劲有力的手温暖的，轻轻的抚摸着红笺的秀发。
“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，好一个不一样，说吧，这次的任务是什么？”红笺推开赵鸿羽道。
赵鸿羽满脸无奈加感伤，双手紧握了握，又摊开，摇了摇头对红笺说：“前朝帝王留下一卷画卷，三千里山河尽入卷内，其中暗藏着一份名单和一份藏宝图，眼前此宝图听说出现在晋城，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，所以这次行动由你暗卫负责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。”
“羽，若有天我死去，你给我埋一个花冢吧，我怕你见不到我的尸体只能收到我的死讯。”红笺道。
“笺，乖，我以当朝天子身份对你说，朕，要你好好活着，与朕一起活到老。”赵鸿羽激动道。
“当朝天子，哼…哼，羽，其实我只想要回从前的羽，可惜时光不能倒流，这个念头其实很白痴，来，相饮一杯，来看这月移花落，必竟这些年来一起享受这等美景的时日，屈指可数。”
二、
望着满宫的华彩，淑妃季薇岚却心生落寞，伴得君王尊宠天下，却依然没有快乐。
政治联姻下的幸福指数低得可怜，后宫的争斗，是显然易见的防不胜防。缘份就象一本书，翻得不经意会错过许多美丽的故事，读得认真又会流干眼泪，本是上命不可违，偏偏进宫后爱上了这个男人。以她尊宠尊优的性格，是容不下零星的爱，她要的是完整。
皇后之争，她输了，输了的心痛不是因为那个后宫之首的位置，而是她在赵鸿羽心中的份量轻于皇后。
今夜他又不来了，心腹来报，他出宫去了。是找他夜里睡梦中呼唤的女人吗？好几次淑妃侍寝时，他的梦话里总在喃喃叫着红笺，以女人的敏感和直觉，她知道这是一个赵鸿羽心心念念的女人。
红笺是谁？这个必须弄清楚。皇后与众妃在宫中，在自己身边，这些都好对付，这个红笺以女人的直觉来说，她不在宫中，她在哪里？
后宫中买通一个暗线是很容易的事情，何况现在的淑妃还相当得宠。
梅花坞，红笺，幽会之所，情人。当这些名词与暗线报来的影像描述重叠在一起时，季薇岚心在流血，泪作双行，宫里争斗佳丽何其之多，她都曾未放在眼里，因为她清楚的明白，在这宫中她的家族实力是可以帮她撑着。而皇上也没有把对宫中任何一个妃嫔们的念念不忘，带进梦乡。可见现在他与红笺的这份情感是多么的浓烈，而隐藏这份浓烈情感背后的危险是多么的不可遇见。
当一个女人被妒嫉冲晕头脑时，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。
淑妃紧握手掌再松开，一朵刚采摘的花儿，和她滴下的泪水一起残碎的飘落地上。
三、
“裁冰，景裁冰，快来快来啊，她醒了她醒了。”莫疏颜冲着院子里练剑的景裁冰一个劲儿的喊道。景裁冰听到疏颜的叫喊声，收上哥舒剑连忙跑进木屋来。
“姑娘你醒了，谢天谢地”景裁冰看着红笺道。转头又对疏颜道：“快，疏颜，快给这位姑娘做点吃的来。”莫疏颜应了声就忙不迭的去给红笺做吃的。
景裁冰端过一碗清水递给红笺道：“姑娘你可算醒了，你都昏睡了整整四天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。
红笺接过水，仔细端祥着眼前这个年青人，俊秀硬朗的外表，明眸如星，和谒可亲。“我叫红笺”。
“好美的名字，姑娘打哪儿来到底发什么事情了？我救起你时，你是满身血泊的挂在后山沟断壁上的一棵老榕树上。”景裁冰道。
血泊，后山，断壁，老榕树。
暗卫，画轴，勒令，一剑寒光。
红笺，她不能说，做为暗卫组织的外线统领，所掌握的机密比司马韶还要多。勒令行动，精英倾巢而出，极有可能自己是唯一幸存者，皇城，晋城，羽，画卷……
“姑娘、姑娘，你怎么啦？”景裁冰道。“我，我…我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？这是那里？我为什么会在这里？你是谁？我，我…..”红笺抱着头在床上作痛苦的翻滚着。
“这里是桃源村，姑娘，姑娘”景裁冰伸出手指封住了红笺的穴道，她安静了，睁大着眼睛，看着屋顶横木上的燕子窝，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。
四、
梅花坞，梅花早已落尽，取而代之的是蓊郁的梅树枝叶，树与树之间的空隙，也被繁密的青枝绿叶填满，一阵微风吹过，在翻飞的空隙里偶尔间会透进来晴空中的星星点点，有沙沙声，但很清凉，也很有律动感。
已有些日子没有红笺的消息了。回宫报信的探子说：“启禀皇上，暗卫与前朝后遗党羽交手，生死未卜下落不明，只拣到一支碧玉梅花笛。”
赵鸿羽下令：“生要见人，死要见尸”。近时期国政家事私颇为恼心，今夜月光正明，夜行出宫。梅花坞寂静无比，平常整个坞里也只有红笺一人，这是他们两人的私密会所。
月光如水般温柔，轻轻地洒了一地，掠过赵鸿羽的面颊与胸肩，犹如红笺黑色软缎一样的秀发。他轻按梅花笛，曲声悠扬，和着风声来回的飘荡在梅花坞寂寞的夜空。
第一次见到红笺，自己还是皇子时第一次私自出宫。闲散中四处游玩，走近梅花坞被一曲笛音所吸引，寻音而至梅花坞，银色月光下看见红笺边吹笛边独舞，片片落花相坠在她紫色衣裙上十分迷人，如仙子下凡，如江南水墨。
第二次见到红笺，是自己在江湖中被前朝余党追杀至拓江岸边的密林，身受重伤，被红笺及时相救，那时红笺手中曾吹出迷人意境的梅花笛，吹出了摄人心魄的魔音。击退敌人后，她嫣然一笑在密林中就地采药为他疗伤。
第三次见到红笺，是思念红笺时独自出宫，误入梅花坞后山温泉，看见红笺月下出浴，赤足站在潭边一个光滑的大石上，红笺纤指轻弹胸前的水珠，突一抬头看到月下赵鸿羽深情痴迷的双眼，一时慌措，连连后退几步跌入水中，赵鸿羽本能反应跃入水中抱起红笺，两人滚烫的身躯在温暖地泉水中缠绵悱恻。
……
最后一次见到红笺，就是寻找画卷的勒令任务。难道红笺当时一句今日成谶？赵鸿羽不信，那么红笺而今人又在哪里？想想这些年来，自己亏欠红笺太多，其实红笺想要的并不是后位妃位，她只想与他有一个夫妻之名，世人知道认可的夫妻之名，而他却给不了。真的给不了吗？贵为天子，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份真的给不了吗？不是的，他顾忌太多，娶到后宫的女人都是为巩固自己的帝位或多或少有些关连。而红笺，他是真的爱！他是真的爱？还是这些年习惯了有她？习惯了一当有些事情自己不便出手时，红笺可以在暗中帮他一一解决？红笺到底是他心头之爱还是手中的棋子？
棋子，当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，赵鸿羽都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，很快他在心里又帮自己找些种种理由来否决。他是爱红笺的，红笺是他心爱的女人，不是棋子。
月光下，那个木桌上，放着一壶酒。不是红笺的黄藤酒，是赵鸿羽从宫中带出沙越进贡的酒。红笺腰际总挂着一个小小的玄青色酒壶。赵鸿羽曾问过红笺，为什么爱挂这个不挂玉佩。红笺笑着说，小酒壶是师傅遗留下的，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，父母亲是谁，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师傅，师傅过世后她觉得唯一的亲人就是师傅留下的酒壶，她常带身边不是想喝酒而是想师傅的时候打开来闻一闻，有师傅的味道。
赵鸿羽，为了取悦红笺暗中打探过她的身世，红笺的身世是前朝伏波将军的后裔。当赵鸿羽得知这些情况后，他杀光了他曾打探过红笺身世的人，他之所以一直未娶红笺，也是担心有天红笺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后，两人不可预知的结果。
爱人，棋子。棋子？爱人？赵鸿羽，闪念，推翻闪念，在思与忆，焦虑和痛苦的交织中对月悲歌，真的是爱，是棋子就不会这般痛苦坐立难安，彻夜难眠。他爱红笺，很爱很爱。
月，冷冷而又安静的挂在上空，赵鸿羽，复酒复歌，拧心一痛唯有红笺。
五、
一个月之后，红笺伤势基本痊愈。疏颜与裁冰也问过她多次，红笺对过去一无所知，桃源村的人都知道红笺失忆了。
村长对于来路不明的红笺心存芥蒂，几次意欲赶红笺走，但都被景裁冰保留了下来。一晃半年有余。
景裁冰所在的这个桃源村，地处一条峡谷之中，依山傍水，自种自给，与外界隔绝宛如世外桃源，村里村外开满了各种知名或是不知名的花儿，随风摇曳，招来成群的蝴蝶翩翩起舞。红笺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空中，一只蝴蝶停歇在她的指尖，抖动着薄如蝉翼的翅，
她轻声念道：“
簌簌无风花自亸，寂寞园林，柳老樱桃过。落日多情还照坐，山青一点横云破。
路尽河回千转柁，系缆渔村，月暗孤灯火。凭仗飞魂招楚些，我思君处君思我?”
“好美的画面，好美的人和蝶，好美的词”耳边传来景裁冰的声音，他正带着沉迷与欣赏的目光凝神着红笺。
“景公子，你好，怎么景公子您也有空出来转转。”红笺话声刚落，还不等景裁冰回话，只听远处传来村民的惊呼：“快来人，快来人啊，我的马、我的马。”
景裁冰也没有回红笺的话就转身向呼声之处跑去，红笺也紧随裁冰身后。一匹受惊的马撒蹄狂奔，一群孩子正围在村外的一个草垛边上做着游戏，眼看惊马就要临近孩子们，却突然勒住四蹄，高昂起头一声嘶叫停下了下来。
孩子们吓得四散而逃，景栽冰环顾四周，四下除了他与红笺别无他人，他没有出手，那么出手的人是红笺？他带着凝惑回头看向红笺，红笺正轻身缓步离开，走向树荫草丛，纤瘦的背影，摇曳在晴绿风中。
景裁冰这才想到：红笺，可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。
谷中的新月，别有一番雅致，不知道是地域的原因还是心境的原因，红笺觉得今夜的牙月，异样的清冷与宁静，淡淡清辉洒向这安祥的山村，结合着草的滋长，花的芳香，便更是叫人心痛不已。
一壶酒，一个人，一片天，一种相思，一生深种，这会儿的羽，许是早已与他的某一个后妃跌入十丈软红中哪里还会惦记她的生死。一堆草，一声哭，一个声音来自心底，这些年来这样值不值？
远处，景裁冰手握长剑立在夜风中，他虽不知道红笺心中到底深藏什么秘密，但他明白红笺有可能没有失去记忆，红笺她的心里一定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。
红笺不说，裁冰也不想去问，裁冰想，只要红笺现在是安好，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。
六、
玉露，秋分，皇宫。
一只信鸽停在书房朱色的窗框上，赵鸿羽此时并不在。
淑妃季薇岚环顾四周无人，捧起信鸽，解开了信件：“羽，安好，桃源村画卷重现，红笺”。看到字条的淑妃咬牙切齿：“真是命大，那样都不死，枉费本妃那日大费周章，今天你红笺必须死。”
淑妃看完后再度卷起字条依然如初的绑在信鸽脚上，悄然退去。
赵鸿羽归来，看到信鸽，红笺与他的秘密信使，他近于疯狂的扑了过去，一把抱住信鸽，双手颤抖的打开字条，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。“来人，传朕口谕，宣庆王进宫，朕有要事相商。”
赵鸿羽，走到书案前，拿起桌上的碧玉梅花笛，轻轻的吹起了那首莫失莫忘，眼底有泪光闪动。
七、
送走庆王，已是很晚。
起身离开御书房，宫外一弯淡月挂在城廊，天气晚寒，月光清寒。想起有些日子没有去淑妃那儿品茶，突然有些相念淑妃的妩媚和那品清茗，便没有惊动宫中随卫，竟自向淑妃的寝宫走去。
止住宫女的禀报，独向寝宫，只见红灯之下淑妃手持碧玉梅花笛在仔细的端祥，紧锁眉头，正若沉思，面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娇媚，赵鸿羽心头有一些不安掠过。。
“爱妃，看什么这么入神，朕来至爱妃身边，爱妃都浑然不觉”。
“臣妾参见皇上，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，还请皇上恕罪。”淑妃一惊，连忙请安，说完这话的时候，头都不敢抬起，手脚很不自然。
“爱妃，这梅花笛怎么在你这儿？”
“回皇上，这梅花笛，是上次皇上醉后留在臣妾这里的，你忘记了？臣妾今儿个一时好奇就拿来看看试着想吹吹”。
“是吗？”。
“皇上，来来您坐着，让臣妾好好替你拿捏拿捏。”是啊，淑妃除了会煮茶，司棋，也在闲着时向宫中太医学会这了推拿之术，说是自己尽心，知道皇上那儿不舒服，自己亲自侍候知轻知重，好让皇上舒心。
这支梅花笛明明是放在御书房的，除了自己偶尔去梅花坞带上之外，自己就从来没有带上它到过任何一个妃嫔的寝宫。
看着眼前的淑妃忙着迎合着自己，联想着他刚进来时看到淑妃的表情，联想着她现在目光的闪躲，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？梅花笛，红笺？
他琢磨着，只是琢磨着，很快这琢磨被淑妃的温软媚态所淹没，也淹没在他的筋疲力尽的快慰之中。
八、
桃源村，秋霜渐浓，正是落叶满天飞舞之际，平日里的一些嘈杂之声，随着降临的夜幕，渐渐没入了安静，似乎诺大一个桃源村空无一人一般。红笺立在村外后山那块断崖上，望向远方，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，乱发吹打在脸上，有冰冷有微痛。
“红笺，这是为什么？”景裁冰站在红笺身后不远处的古松下直视着红笺问道。
“你跟踪我？”红笺回头看到景裁冰一惊。
“红笺，桃源村看似山野，其实全村上下内外暗布机关眼线”。
“这么说全知道了？”
“是。能告诉我为什么吗？”
“各为其主，对不起栽冰，你放心我只想拿走我想要的东西，绝不会伤及桃源村人的一丝毫发”
“这点我十分相信你，红笺，你知道吗？桃源村人早在入夜前已全部由秘道转移，你那日阻马护孩子们用的那招弹指惊雷，被村长远远看到，他从那时起就暗中关注你的一举一动。”
“大家转移了就好，画卷给我吧，我知道有三分之一的画卷刻在你身背后”。
“不能，除非我死。”
“小心，裁冰”红笺看到栽冰背后有人蒙面黑衣人突然攻击，接着跃出一群蒙面黑衣人。
栽冰急忙侧身向左侧急滑数步，避来了黑衣人长剑的攻击。当栽冰立定心神一瞬间，发现来人主要攻击的目标不是他，而是红笺。
来人中有一位手中持着一根紫红色的梅花笛，直击红笺身上要害，招招意取红笺性命。
“你是谁？为什么有紫玉梅花笛”？红笺边还击边问。
“这你还不明白吗？传皇上口谕杀无赦！”那人道。
“皇上口谕？杀无赦？哈~~~~~~~~~~~~~~”红笺一阵狂笑，心神大乱，栽冰也正被人阻击，难以相顾。
红笺，解下腰间玄青色小酒壶，一饮而尽壶中不多的黄藤酒，仰天长笑，只见她长发瞬间变白，接着放声大哭起来，那纷纷而落的泪水犹如千年凝聚的冰雪在这一刻轰然融化，其景之悲，其声之凉，无词可以形容，只见她使出了平生绝学中不到生死关头不可以用的一招：梅花雪。
血，流满了山崖绝壁，暗夜中这片崖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，所有黑衣蒙面人无一活口。景裁冰呆看着眼前的一切，夜色中红笺纤瘦的身躯摇摇欲坠，他忙不迭的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红笺。“为什么，你为什么要这样遭蹋自己？你只要夺取梅花笛吹以噬魂魔音就行，为什么要用同归于尽的梅花雪？”
“裁冰，对不起，你快走吧。”
“不，我要带你一起走，一起离开这里。”
“裁冰，求你不要管我，你快走”。
“红笺，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？你这样不值啊，你为什么要放弃生命，为什么？。”裁冰泪如雨下，一滴滴滴在红笺惨白的面庞上，和着红笺嘴角一鲜血，黯黯流淌，打湿了两人的胸襟。
“裁冰，我曾经是抱着希望而生，所以什么苦我都不怕，而今是对着绝望而死，我心都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。栽冰，如果有来生，我愿意早点认…识…你……”
夜色中红笺没有生机的手从裁冰温暖的手心滑落。
裁冰起身抱起红笺踉跄地向山下走去，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
九、
七日后收到探子回报：“梧叶谷外新冢一堆，逝者红笺。”
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正在淑妃的宫中与淑妃品茗，大惊失色，茶杯掉在地上碎开。赵鸿羽呆伫着，旁边的淑妃黯淡落泪，走近赵鸿羽身边，安慰道：“皇上，红笺姑娘死不能复生，皇上请注意龙体”。
而这时的淑妃之心是快乐的，眼泪只不过是流给赵鸿羽看的。
赵鸿羽低头看着淑妃，本想对淑妃说声朕没事，话到嘴边他却咽了下去，他惊奇的发现，自己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女人在外有红颜知已，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女人与红笺的那些风流韵事，淑妃她只听到回宫的人报的一句话里提到红笺死了就哭了起来，这事奇怪了吧。再想着上回在她宫里看着她端详梅花笛的表情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赵鸿羽推开淑妃拂袖而去，他告诉自己，必须得好好想想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十、
大雪过后。
万山梅开。
裁冰悄自回到桃源村，猎猎风中独自伫立在一座孤冢旁，喃喃自语。曾救红笺于奄奄一息中，又亲自送走红笺于一息奄奄中，造化弄人，江湖何异。寸心想后思前，沽一壶，邀明月，对影成三人，饮，时如饮，风雪中疑似故人来。
梅花坞里梅香四溢，一阵风来，一阵花落。
赵鸿羽，寂影徘徊，暗思乱绪齐集心头，红笺啊红笺，若有来生，我不生在帝王之家，做一介平民与卿相约白头。
爱情，皇权，女人，天下，他其实早已不象刚坐上皇位时那般计算了。这一刻，想起红笺，心如刀割，可比起皇权与天下，他却能面对淑妃时忍下这一痛。
季家一直是帮着赵家打天下的，数十年来，从赵鸿羽的父辈到他这一代，季家为赵家鞍前马后出生入死。赵家江山坐稳后，两家联姻，这场政治婚姻中肯定是带着某种程度上的持衡，和相互依附。淑妃进宫这些年，虽然偶在后宫的争宠中有些微辞，但是总体来说，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，这点赵鸿羽自己也很明白。
而今红笺之死这件事情，看淑妃前前后后的表现，及他近日的暗中调查，淑妃她有参与，怎么办？此事深究不得，可身边留着淑妃这样一个女人，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。但是赵鸿羽清楚的明白，淑妃还不至于会去夺取他的江山，她只是陷入女人的嫉妒。他不能动，不能让红笺之死与淑妃有关的这件事情陈于人前，绝不能，这会引起宫中政乱。
赵鸿羽在这一刻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，懦弱、无可奈何，害得红笺早逝的人，不是别人正是他赵鸿羽，红笺是死在皇权的铁网与后宫的争斗中。而他本是这一切的主宰者，却因为那江山霸业，让这些欲壑主宰了自己的爱情。而他权倾一世的君王却连给红笺报仇的机会也没有，不，不是没有，是不能。
厚厚的白雪铺满了梅花坞，寒风中山雀早已歇迹歇息，白色月光映照着亭院、梅枝，一阵风儿吹过，一团雪绒从梅花间飘落，再散开，堆积。梅花依然如昨，梅花树下的赏花人只余断肠。赵鸿羽，伏于红笺闺房外的木桌上，在雪地里，抱一壶酒，醉了醒，醒了又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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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10-17 00:00
楼主
发表于 2014-10-17 09:04
发表于 2014-10-17 09:58
发表于 2014-10-17 10:27
胡涂呗
